龙行雨暗暗咋舌,心知不可强攻,必须乘隙蹈瑕,来—套虚中有实,实中有虚战法。 当下身法一变,绕殿游走。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但他却不能不顾虑锦帐里的飞羽令主突然发难,因此他不敢离得锦帐太近。 只听两怒叱,铜锤,铁杵,如影随形的攻了过来,劲风虎虎,连那锦帐都在微微抖动。 飞羽令主就是不肯现身,连吭都不吭一下。 龙行雨着凭“回风舞柳”身形,左闪右避,游走了两个圈子,躲过三记铜锤,五招灵官杵,忽然大喝一声;反手一剑,刺向使铜锤的壮汉。 他觑的真切,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,就在那壮汉的肩肿。 冬隆一响,铜锤落地。 肩肿不是要害,这一剑也刺的不深,龙行雨显然把捏的较有分寸,他不愿出手太狠,只想牛刀小试,煞煞对方的气焰。那知这—剑刚刚得手,忽听的一声,那柄灵官杵堪堪已到脑后。 风声劲厉,显见来势猛恶绝伦。 挖行雨收剑回身,躯体一矮同时下猛滑,向左飘出七尺。就在此时,那负伤的壮汉霍地一声怒吼,左臂一扬,剩下的那柄铜锤忽然脱手飞了过来。 飞锤关如流星,一闪而到。 龙行雨万没料到对方会脱手飞锤,脚跟还未站稳,飞锤已至。 百斤以上的一柄铜锤,从两丈以外疾飞而来。其劲力之强可想而知,莫说是个血肉之躯的之人,纵然是堵墙也抵当不祝而且来势奇准,正当脸腹之间。 龙行雨吓了一跳,在生死须臾之际,他委实无暇多想,乘着脚跟示稳,用了一式“八仙醉洒”,身了猛的向右一倾。 呼的一声,铜锤挨身而过,轰隆巨响声中,击中后面一支双手合围的殿柱。 登时梁摇壁动,尘沙纷纷而落。 好险,像是在鬼门关前打了一转,龙行雨站直身子,不禁冷汗一淋。 举目望去,只见那个使灵官杵的壮汉也呆住了。 奇怪的是,锦帐里依然没有动静。 这两个壮汉显然是飞羽令主的随身护卫,此刻这两人之一业已负伤,难道她竟漠不及心?” 她什么时候才肯出面,什么时候才会手? 龙行雨吁了口气,正在考虑下一步行动。 忽然锦帐后面传出一声冷笑,只见摇摇摆摆走出两个人来。 看来是两个小孩,同样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彩衣,怀里样抱着一柄长剑。平常的剑影最多不过三尺,这两支剑却在四尺以上,几比那两个人还高。 龙行雨怔了怔,仔细凝目望去,这才发现并非两个小孩,是两个小老人,除了脸上满布皱纹,两个人都同样留着一山羊胡子。 但四目炯炯,神光湛然,显见内功十人深厚。龙行雨一怔之下,忽然想起两个人来,暗叫道:“莫非是长白双剑?” 这两个人是他祖父龙比干时常提起的,所以他早已耳熟能详。 据说这双剑是一对侏儒兄弟,又称长白双侠,老大叫魑魅侠”,老二叫“魍魉侠。” 魑魅魍魉原是山精木怪,这两人居然以此为号,下面居然还用了个“侠”字,显得不伦不烦。 但龙行雨知道,他祖父提过的人,当然不是泛泛之辈。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,这两个人来了中原,居然在这深山古刹中现身。 “两位可是魑魅,魍魉二侠?”他先叫出来。 左边那个小老人怔了一下。接着嘿嘿一笑,目光如电,下扫了龙行雨一眼。 “不错,老夫便是魑魅。”同时指了指右边那个小老人:他是魍魉。” “你小子怎么知道?魍魉侠两眼一翻:“是不是你家那老龙王说的?” 原来他早已知道龙行雨是谁家的子孙。 “正是,家祖曾经提到二位。”龙行雨也不隐瞒,照实说了”“他可叮嘱过你,”魑魅侠冷冷道:“见到了咱们两位老人家立刻掉头就跑?” 言词高傲。显然没把龙行雨放在眼里。 “没有。”龙行雨眉峰一耸。 他已心知好言无益,既然处在敌对状况,终归难免一战。 “没有?他到底怎么说的” “我祖父说魑魅魍魉非鬼即怪。”龙行雨大声道:“要我仗剑陈妖。” “哈哈……嘿嘿……”魑魅侠连声怪笑:“龙老头真是这么说的?”他把老龙王立刻改成“龙起头。 “是的。” “龙老头必不这么说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龙老头不是糊涂虫。”魑魅侠冷笑道:“龙老头敢这么说,他的子孙就会遭殃。” “糟殃?哼!”龙行雨紧了紧手中剑鞘。 龙比干的确不曾这么说过、他提起长白双剑,显然是叫他的子孙们多加小心。 “老大,”魍魉侠忽然道:“你管他怎么说咱们,叫他们了子孙见了咱们立刻跪下来,三叩首,难道咱们哥儿今天今饶了这小子?” “不错,是一样。”魑魅侠点头。 “你想通了?” “想通了。” “那还站着干嘛?还说什么废话?”魍魉侠叫道:“老大,快动手,办完了事也好休息。” 说动就动,只见两柄剑交叉一闪,连人带剑,齐飞了过来。 剑闪毫芒,光亮刺眼。 盛名之下无虚土,凭长白双剑赫赫大名,两剑交叉一击,将是何等威力。 龙行雨心头一凛,他知道自己孤身一剑,绝对难以抗卫,仓促中身子一斜,横里飘出九尺。 但他仍然不愿离开这座偏殿,不愿被人撵走。 却也不敢轻迎其锋,他闪开双剑之后脚步朱停,身子一歪一斜,重又绕殿游走起来。 “哼,《回风舞柳》,不稀奇。”魑魅侠在叫:“老二,瞧见没有?”“这算个屁。”魍魉侠不屑的说。 “算屁?” “咱们哥儿两小时候办家家洒的玩意儿都比强。“魍魉侠道“老大,你说是不是?” “可是,”魍魉侠故意道:“这小于还自以为蛮神气的呢!” “莫非人有方法破他的《回风舞柳》?” “当然有。” “什么方法?” “赶鸭子上架。” “怪名字。”魑魅侠咧嘴一笑:“老二,什么叫赶鸭子上架?” “简单得很,你从这边赶,咱从那边赶。”魍魉侠道:“两面一堵,逼身殿堂一角,他就回不了风,也舞不成柳,只好上架啦。” 果然很简单,但却很绝。 “妙妙极了。”魑魅侠极口讨好,叫道:“老二,开始!” 登时大影一分,两路截堵。 这主意的确打得很妙,龙行雨的身法虽然奇特诡异,但他毕竟是在方圆不过数丈的神殿之上绕行,若是普通江湖好手,他倒也并不在乎,遇上了长白双剑就不是那么容易打发。 两个扎手人物,两柄锋利的剑,委实不可小域。 魑魅侠迎头一晃,长剑寒光连闪,一支剑像是化成了千百支剑,森森剑气,直迫睫而来。 气势之盛,果然不同凡响。 龙行雨方待挺剑进击,忽觉脑后凉风飕飕,魍魉侠的那支剑已跟踪出手。 两路夹击,配合得天衣无缝。 龙行雨腹背受敌,顿时照前不能顾后,心头微微一凛,闪电般侧滑一步,躲开了逼近脑后的一剑,突然大喝一声,长剑直出,攻向正面的魑魅侠,紧接着身子一旋,剑随身转,的向后侧撩出一剑。 他明知对方的两支剑不但身特长,而且来势猛恶,此刻已别无选择,只好放手一拼。 寒光一扫而过,当当两响,震行他虎口一麻。一连退了七步。 虽然挡开了两剑,毕竟落了下风。 而且不同对方所料,不但被解了“回风舞柳”身法,人也被逼到了殿堂一角。 后无退路,前有强敌。 长白双剑葛然人影一合,封住了正面。 “嘿嘿。”魍魉侠的笑声又尖又细:“你小子若还想活命,就先丢下剑’。” “对。”魑魅侠接着道:“咱哥儿俩有个规矩,江湖上肯守这规距的不多。 这是个好规距,这对侏儒兄弟才能免强冠上个“侠”字。 龙行雨没响,也没丢下剑。 他宁愿丢下头,也绝不会丢下剑。 但他却突然闪起一个念头,想要冲出这座偏殿,他并不是想逃,只是觉得在这殿堂之中处处受制,由于场地所限;回风舞柳身法难以尽量发挥,同时还有那张神秘的牙床,也在他心理上造成了极大的压力,他得随时提防飞羽主猝然出手。 场地绊手绊脚,加上心有旁惊,功力自是大打所扣,无法尽出精妙。 若是在户外空旷之地,凭他的身法和剑法,他自信虽然不能必胜,至少也可保持一个旗鼓相当。 可惜他这个念头起得太晚,他已经被困在一处死角了。 这将如何是好? 他知道负隅顽抗,绝非久计,此刻若不奋力一击,等到精疲力尽之时,恐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。 要他丢下剑,这是绝不可能的事,红叶谷龙家那有这样窝囊子孙? 他决定从对方交叉的双剑中闯了出去。 心念电转,随着丹田真气一提,剑尖嗡嗡作响。 “小子,你想作什么?”魑魅侠扮个鬼脸,嘿嘿一声冷笑。 他显然已看出,龙行雨打的什么主意。”“咱这里从一数到七。”魍魉侠接着说:“若是剑没落地,咱们哥儿俩就不客气啦。” 他咳了一声,清了清嗓子,准备开声念数。 这兄弟俩不但心意相通,剑法相辅相成,说起话来也是一个唱一个和。 ‘不必了。”龙行雨大喝一声,长剑抖起一片光幕,护住了周身要害,忽然双足一登,人随剑起。 这是个痛苦的选择,瞬息间就可决定生死。 他闯得出去吗? 就在离地不过三尺,长白双剑业已同时凌空跃起,一左一右两校长剑交叉而落。 莫看这两兄弟生得矮小,但却动如脱兔,矫捷无比。 龙行雨大吃一‘惊,长剑猛往上撩。 吭当声中三剑相接,龙行雨着落实地,立刻扎稳马步,但却撩不开那两支剑。 剑势重如千钧,一寸一寸的压了下来。 龙行雨使尽平生功力,力贯剑身,争得面红耳赤,仍然抵不住贯顶下压之势。 三支剑胶着在空中,渐渐触近了龙行雨的头顶,此时要想抽剑回身,已是断不可能了。 而且只要稍一泄气,那两支剑必将直劈而落。 龙行雨两膝已弯,身子越蹲越矮,手臂发痛,额头上汗水涔涔。他还能支持多久? 当精力耗尽之时将是什么下场? “好小子,还神不神气?”魑魅侠冷森森的道:“莫说是你,就是你爷爷龙比于,当年见了咱们哥儿俩也不敢如狂大。” “老大,”魍魉侠大叫道:“别说废话了,加劲。” “好。” 果然,七成功力骤然加了两成。 龙行雨本来渐已不支,此刻一股重压突然而来,禁不住一阵血气翻腾。 忽然双膝一软,跌坐地上。 但他左手撑地,右臂高举,仍然架住了两支剑。 他的脸色已由红发白,身躯抖动,双眼发黑,虽然咬牙苦撑,无奈精力已荆显然,这已到了要命的当口。 只要那握剑的手臂略为一软,两剑疾落而下,便将是脑浆飞花。 龙行雨的手臂已经软了。 突然,唰唰连声,殿门外忽然飞来几点寒星,一、二: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,一共七枚。 这是什么东西? 魑魅侠啊一声:“燕子刀。” 这七枚飞刀果然轻盈如燕,就像是具有灵性,穿梭疾掠,竟然绕着长白双剑打起转来。 刀叶薄如棉纸,泛着森冷的寒光。 便见浮光掠影,纵横交错,目不暇接,而且越转越快,发出嘶嘶之声,一忽儿到了脑后,一忽儿紧挨耳际而过。 冷风飒飒,拂面生寒。 长白双剑同时一声惊叫,一闪而开。 就在这一条轻巧苗条的人影疾掠而来,左手一伸,捞住了七把飞刀,左手一探,拉起龙行雨。 “快走,快走……” 龙行雨真力已竭,灯油已枯.竞被这人拉着踉踉跄跄闯出了偏殿。 动如飘风,一晃而来,一闪而去。 这个人是谁? 在中原武林擅长燕刀的只此一家,不消说得,当然是武林圣女陆起凤。 奇怪的是那锦帐里依然没有动静。 幽林中古木森森,遮蔽了天日。 龙行雨背倚老树,盘膝叠坐,双目紧闭,一柄长剑横放在两腿之上。 他胸脯微微起伏看来在行功运气。 陆起凤坐在相距不远的一块山石上,神色之间显得甚是关切。 当然,她也正在为龙行雨护法。 这位武林圣女对于男人,据说一向不假词色、如今,如此照顾龙行雨。倒是有点稀奇。 约莫个把时辰,龙行雨的脸色已渐渐红润,忽然双目一挣,霍地跳了起来。 “糟了。” “什么事?”陆起风怔了一下。 “我那小妹,她……” “小妹?” “快说,你见到没有?就是……小莹。 “是十三妹吗?” “正是,正是。”龙行雨气急败坏:“她在聂家堂兄妹中排行十三……。 “怎么?”陆起凤的语气显然不妙:“她也跟你去了玄真观?” 这表示她进人玄真观,压根儿就没见到十三妹。 “糟了,糟了。”龙行雨脸色大变,突然身形一闪,发足狂奔。 十三妹分明在大殿之上缠斗那个柳玄机,怎么会人迹不见? 纵然死了,尸体也该留在大殿之上,陆起凤从正殿而入,居然没有见到。 莫非她已落败被擒? 龙行雨才受挫在长白双剑之下,迷迷糊糊地被陆起凤,救了出来,竞没顾到十三妹,此刻体力已复,神智已清,突然想起,不禁冷汗一淋。他立刻要去的当然是玄真观。 虽然长白双剑还在那里,女道士柳玄机也在那里,还有个神秘莫测的飞羽令主,但丢了十三妹,他如何去见他的爷爷和七姑姑? 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,找不到十三妹,他宁愿血染玄真观。龙公子,你慢点,慢点碍…”陆起凤一路追了上来,—路狂喊大叫。龙行雨对她印象不佳,但好歹她救过自己,人非草木,岂能翻脸无情,他顿了一顿,扭过头来。“你叫什么?” “先商量商量啊!” “怎么商量。” “你在后面,我先去。” “为什么?” 陆起凤呆了—呆,她也说不出为什么,也许只是表示关怀,但她说不出口。 僵了一下,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藉口,道:“十三妹跟我很有缘份,我很喜欢她。” 喜欢她当然要关心她,一个很好的理由。 “谢谢你。” 龙行雨当然不能拒绝她的好意,生硬的道了声谢,但却没接受她的建议。脚步一紧。直奔玄真观。 陆起凤只好紧跟在后。 日影西斜,古木萧萧。 抬头望去,玄真观敝开着两扇黑膝大门,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产响。 龙行雨连眼睛都红了,一股风般卷了进去。 大殿上依然空空荡荡,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,连半个影子都没有。 龙行雨目光一转.穿过月亮门,到了偏殿。 他三步关做两步登上了石阶,目光一接,不禁呆住了。 前后两个时辰本到,居然已人去殿空,连那张垂着锦帐的牙床都已不见。 这是怎么回事,简直像场幻梦。 但殿中的石块上却有点点血迹,显然是那个位金爪铜锤的壮汉留下朱的。 血迹殷然,怎么会是梦境? 龙行雨睁目四顾,不禁气结难下,如今到那里去找寻十三妹? 飞羽令主一向行踪莫测,三十年来就没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,长白双剑本来还在关外,此时突然到了中原,谁也不知他们落脚何外,至于那女道土柳玄机,更是个谜样人物。 想要找到这个人,显然不是易事。 “龙公子,这……”陆起凤随后赶到,也感到一片茫然。 龙行雨气结胸膛,两眼发直,忽然道:“我问一个人,你知不知道?” “什么人?” “一个女道士柳玄机。 “柳玄机?”陆起风摇了摇头道:“你先说说她长得什么样儿,多大的岁数?” “二十四,很标致。” “你能确定她是个女道士?” “这个…。” “扮尼姑很难,必须剪掉三千烦恼丝,扮个女道土这是很容易的。”陆起风沉吟了一下:“飞羽令主手下怎么有女道士?” “你好象对于飞羽令主的手下知道的不少?” “不多。” “那你……” “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。” “什么人?”’ “我知道有个外号粉菊花的薛夜儿,经常混迹江湖,她经常扮成各种各样的角色,她好像是飞羽令主手下一个得力的助手。” 原来她对粉菊花薛夜儿也早有所闻。 “你莫非说这个薛夜儿就是柳玄机?” “这倒不敢确定。”陆起风道:“不过事有凑巧,这两天她就在附近出现。” “你认的她?” “打过两回顾面,”陆起凤点了点头:“从那以她纵然化身千亿,也瞒不过我的眼睛。” “哦。” “龙公子,”陆起风反问:“若是你再次碰到那个柳玄机,还认不认得出来?” “当然认得。” “若是改头换面了呢?” “改头换面?” “我刚才说过,她化身千亿。” “这就是要看什么时候再次,见到,若是为时甚久,也许不堪记忆,两三年之前,龙某人自信不会走眼。” “印象倒蛮深的啊!”陆起凤笑了。 “这个……” “说那么久干麻,两三天就成了。” “两三天?”龙行雨忽然盯着陆起凤:“你好像很有把握找到她?” “只能说碰碰运气。” “怎么碰?” “我刚才说过,那薛夜儿这两天就在附近出现,曾经进入—座宅院。”陆起风接着道:“据我所知,那座宅院好像荒废已久……”“在那里?”龙行雨迫不及待。 “不远,离此大约只有十里之程,”陆起凤秋波一转,“要我带路吗?” 武林圣女居然肯替别人带路,这种事绝无仅有。 不过要想接近龙行雨,这是个很好的机会,陆起凤岂肯错过。 “那就有劳了。” 龙行雨本来不愿理睬于她,但此刻偏偏有求于人,自是不能冷眼相向。 陆起凤报以微微一笑。 红日西下,暮霭锁合了蜿蜒的山路。 一栋青石宅院立在树影参差的山麓下,在暮霭中越来越显得十分阴森。 “就是这栋宅院。”陆起凤用手一指。 “好,我这就进去。”龙行雨紧了紧手中长剑。 “别忙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我们先找个地方隐伏下来。”陆起凤建议说:“也好先窥探一下宅院中的动静,若是粉菊花果真在此,必然还有同伙“说得不错,但……”“但什么?” “实不相瞒,在下此刻心急如焚。”龙行雨皱眉道:“万一这粉菊花不是那个柳玄机,岂不白白耽搁了许多时辰。” 显然十三妹的安危令他安不下心来。 “就算她不是柳玄机。”陆起凤道:“她一定知道柳玄机的下落。 “她怎么知道?” “我不是说过吗?她本是飞羽令主的手下。”陆起凤道:纵然她不是柳玄机。 难道不认得柳玄机?” “对啊!? “依我看来,十之八九她就是柳玄机。” “这就进去。” “好吧,我陪你进去。”陆起凤居然降尊降贵,变得如此柔顺起来。 江湖上任何人碰到这种际遇,受到了武林圣女如此青睐,必然会受宠若惊,龙行雨却没有当回事,甚至没有仔细看过陆起凤一眼。 两人正待起来,陆起风忽然拉了拉龙行雨的衣角:“慢点,有人来了。” 龙行雨也将所觉,两人同时双足一点。闪人了路旁一处深荫下。 人影双双,一起一落,身法灵快无比。 夜暮既降,星光点点,浓荫如墨,片刻间来路的小径上副自起了沙沙履声。 “是三人。”陆起风故意挨近龙行雨。 “不错,是三个。”龙行雨已感觉到有股淡淡幽香钻进了自己的鼻子。 来的什么?难道真的是粉菊花的同伙? 粉菊花真的是柳玄机? 来人已到近处,出现在星光下,陆起风目光一转,不禁轻轻晓了一声。 “奇怪。”她越挨近,附在龙行雨的耳边轻轻说:“是萧舞月手下的人。” “萧舞阳?”龙行雨怔了一下。 武侠屋扫描gdbtj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章 扑朔迷离 “我认得其中一个。” “谁?” “你瞧,就是那个高高壮壮的。”陆起凤指点说:“此人名叫秦七鼓,外号龙虎鞭王,原是西南三十六寨总寨主? “三十六寨,来头不小啊!” “一介草莽豪杰而已。”陆起凤乘机奉承道:“哪里比得上红叶谷武林泰斗。” 好听的话听了总是叫人舒服,也会有份亲切之感。 “过奖了。”龙行雨小声说。 “这是江湖公认的。” “纵然如此,也是二十年前的往事,如今江湖上只怕已不记得红叶谷了。” “这怎么会,何况龙老前辈依然健在。” “他老人家已不过问江湖是非。” “纵然龙老前辈笑傲烟霞,无意重出江湖,凭龙公子雄姿英发“必能光大门楣……”“你说得太好了。”龙行雨无可奈何的笑了笑。 虽然人不以自己是龙家的子孙自傲,至少他对陆起凤这番恭维的话并不讨厌。 而且此时此刻他还要陆起风的帮助。 就在两人轻声细语之时,那三个人业已走到青石宅邸的门外。 不错,其中一个果然是龙虎鞭王秦七鼓。 另个两个年纪很轻,原来正是萧舞阳手下的两个后起之秀,一个是八号史明,一个十九号乔景。 萧舞阳派出的本是五个人,这五个人显然在途中分成了两拨,这三个人居然到了这里。 他们到此何干? “我的确看到了他来了这里。”那边乔景在说。你没看错?”秦七鼓在问。 “错不了。”乔景说。 这乔景看到了谁?莫非是看到了粉菊花的薛夜儿?这样看来,薛夜儿的确来到了这座庄院。 陆起凤用手臂碰了碰龙行雨,表示她的估计没错。 龙行雨点头。 只听那边龙虎鞭王秦七鼓道:“你既然确定是她,为何却不动手?” “这个……”乔景顿了一下。 ”什么么这个?”龙虎鞭王秦七鼓不屑的道:“你怕她是不是?” “在下并不怕她。” “不怕?” “实不相瞒,在下害怕另外一个人。”这个年轻小伙子很直爽,怕就说怕,不怕就是不怕。 “另外一个?”秦七鼓掉过头来,睁目问道:“莫非有个人跟她一起?” “正是。 “快说,是谁?” “武林圣女陆起凤。” 龙行雨和陆起凤同时怔了下,龙行雨更投料到这三个人要找的竟是自己。 “圣女陆起凤?”秦七鼓脸色一变,“小乔,你没看花眼睛?” “在下的眼睛一向很好。” “这就怪了。”秦七鼓疑惑的道:“这陆起凤怎么跟龙家小于搞在一起?” “有什么不对?” “对了,”秦七鼓忽然道:“听说那龙家小子有个表妹,莫非……”“不是不是。”乔景急急争辩道:“秦老大,请你相信,在下敢打赌,在下若是看错了人,你就挖掉在下这双眼睛。” “咱凭什么挖你的眼睛。” “那就让萧大爷挖好了。” “这么说那的确是陆起凤了。”秦七鼓鼻孔一哼:“这娘儿们真会作怪!” “作什么怪?” “听说她跟咱们萧大爷很有点交情,怎么又跟龙家小子好起来了。” “好起来?”乔景怔了一下:“秦老大,你别胡说,什么叫好起来。” “你不懂?秦七鼓暖昧地笑了笑。 “懂是懂,不过……” “不过什么?那陆起凤乃是武林圣女,一向洁身自好,江湖皆知,听说她对男人……对男人……”“对男人没有兴趣是不是?” “所以你不该瞎说。” 秦七鼓大笑:“哈哈,嘿嘿,她这圣女就跟咱秦七鼓一样,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强盗,却作过西南三十六寨总寨主,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……”“原来他已知道陆起凤只是个假圣女。” “若是江湖中个个都知道这回事,武林圣女陆起风还有什么混的?” 话中尖酸刻霉,听来十分刺耳。 陆起凤先是一怔,接着脸上一阵火辣,恨得银牙猛咬,尤其当着龙行雨,如不及时阻止,还不知对方会抖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。 当卞皓腕一扬,燕子刀飞射而出。 秦七鼓笑声方落,七枚飞刀业已呼啸而到。 他猛吃一惊,心知多言惹祸,这七枚飞刀他虽不曾经见过,便却闻名久矣。 那怕他曾经雄霸一方,对陆起凤还是忌惮几分。 陆起风毕竟是武林中的圣女,而他那过不一个江湖草寇,论声势绝对比不上陆起凤。 至少到目前为止,陆起风还是处处受人尊敬,而他只是个黑魁首。 武功呢? 飞刀一闪而来,纵横飞掠,寒风习习而生,秦七鼓只觉眼花缭乱,顿时吁了一跳。 但他毕竟见过场面,唰的一声,抖出一条长鞭。 这条鞭长约九尺,乌黑闪光,一丢一带,立刻抡鞭如风,盘旋飞舞。 显然,他妄想用这条长鞭卷落这几柄燕子刀。 鞭如灵燕,果然十分了得,鞭鞭精绝,看来确非浪得虚名。 可惜的事,他没弄清这燕子刀的特性,这七枚飞刀刀身轻巧,锋薄如纸,鞭风一接,立刻荡了开去,鞭势一收。又立刻逼了过来。 想用巨棒击落一片羽毛,这是绝不可能的事。 他若能灵活闪躲,等到飞刀余劲渐衰。自然化解,可惜他不懂其中窍门,此刻抡鞭挥舞,鼓动生风,反而且长了燕子于刀的威势。 飞刀在鞭影多钻隐蹈瑕,愈逼愈紧。 忽然“噬”的一声,他感到耳根一凉,一支左耳业已齐根而落。 虽然号称鞭王,这条鞭竟然丝毫没有用处。 如今掉了只耳朵,若是继续拼缠下去,这双眼睛是不知还能否保全? 秦七鼓心头骇然,身形一闪,曳共而遁。 就像老虎碰到了蚊子,这条乌黑沉沉的长鞭,硬是对付不了几枚轻如柳叶的飞刀。 而且还在陆起风人未现身,他便已落败告输。 两个起落,他已登上了小径,乔景和史明只好跟着追了上去。 “站祝”吆喝声中迎面忽然飘落一人,兜头拦住了去路来的不是陆起凤,却是龙行雨。 秦七鼓脸色大变,叫道:“你……你是…”“我就是龙行雨。”龙行雨抡剑在手,冷冷道:“你不是要找龙某人吗?” “这个……” “你虽然掉了只耳朵,但功力未损分毫,龙某人也不想找落水狗,快,出鞭。” 此刻史明和乔景已双双赶了上来。 秦七鼓虽然功力未损,但心胆已寒,他名叫七鼓,此刻却已毫无余勇可鼓,目光左右一份,终于找了两个挡箭牌。 “小史,小乔.还不快上。” 他和史明乔景虽然同在萧舞阳手下,但他排名占先,又是老江湖,在黑道上声名赫赫,因此在两人中,很自然地居于带头地位。 何况史明乔景也正在跃跃欲试。 史明用的是柄铁剑,乔景却是两支短戟,两个人都想在萧舞阳手下建功立业,崭露头角。 “好。”两人间时应了一声,一晃而上。 铁剑在左,双戟在右,有如乳虎出柙;火辣辣的打从龙行雨两翼抢攻而到。 虽然功力火候尚差,招法却极精纯。 龙行雨并不想跟这两人较量,他要找的对象是龙虎鞭王秦七鼓。身子一旋,避开了夹击而来的两种兵刃斜刺里飘退七尺。 “你两个住手。” “住什么手?”乔景初生之犊,骁勇矫健,双戟抢动,跟踪刺了过来。 史明却—声不响,剑势一变,攻入龙行雨的左肩。 两人虽然不是同一位师门,戟剑交错,像是颇有默契。 龙行雨怒道:“不住手的就会吃亏。” 忽然寒光闪起,举剑一掠,荡开了史明攻来的那柄铁剑,左手猛探,抓住了一支短戟。 手握戟头,顺势一送,乔景踉跄倒退了七步。 史明虎口发麻,跃退了五尺。 龙行雨就在这举手投足之间,挫退了两个年轻好手,似是游刃有余。 秦七鼓看在眼里,心知不妙,忽然大喝一声,长鞭猛挥,照定龙行雨兜头抽了过采。鞭挟锐啸,来势猛恶无比。 也许他估量难免一战,不如抢先出手。 龙行雨震于对方的盛怒,倒也不敢小看,尤其这在狗急跳墙之时,更须小心应付,因此打算先闪开一鞭,待他鞭势用老,然后挺剑进击。 他身子刚刚一旋,鞭影已收。 只见那秦七鼓凌空一跃,窜入了旁边的草丛中,一起一落,人迹已杳。 原来刚才这一鞭,意是一记虚招。 这秦七鼓虽然已刀寒胆怯,不敢恋战,因为除了龙行雨,还有个隐伏在暗处的陆起凤,他怕龙行雨只有三分,怕陆起凤却有七分。 此人江湖经验老到,明知要吃亏的仗,他当然不敢打下去,三十六计走为上策。 秦七鼓一走,史明和乔景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,竟然呆立当常“还不快滚!” 龙行雨大喝一声。 显然,除了秦七鼓,他无意对付这两个年轻人。 两人同时一惊,这才回过神来,互相对望了一眼。像是只斗败的公鸡。 “回去告诉萧舞阳,就说……” 龙行雨一语未毕,忽听丛莽中传来一声嘶叫,尾音十分凌厉。 显然,这是死亡一刻的呼叫。 史明和乔景忽然脸色惨变,掉头拔步就跑,他们显已听出,这叫声正是秦七鼓。 谁杀了秦七鼓?谁要他的命? 龙行雨猛的一怔,腾身飞跃而起,拔高两丈五六,半空中拧腰丢腿,姿势优美绝伦。 两个起落,已赶到了地头。 朦朦星光下,只见秦七鼓倒在一处草丛里,胸口一个大窟窿,鲜血汩汩而出。 就在龙行雨刚刚落地,另一条人影同时飞掠而到。 “这怎么回事?”来的是陆起凤。 “你不知道?”龙行雨盯着她,紧绷着脸,语声忽然变冷。 “我?” “对了,你。” “什么?”陆起风怔了一下:“龙公于,你当我是杀了他”“不是你还有谁。”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陆起凤的脸色也变了:“难到你没看到,我刚刚赶到,比你还晚了一步。” “哼,这种障眼法儿谁不会要?“ “障眼法?” “你身法快,杀人之后一闪而去,一闪而来。”龙行雨冷笑一声:“还要假惶惶作态。” 这最后一句话,委实令人存点难堪。 “龙行雨,”陆起凤脸都气黄了:‘‘你真的是狗咬吕洞宾““什么? 我……”“这秦七鼓找的是你龙行雨,难道你不想杀他?” “你想错了,”龙行雨道:“龙某人只想教训教训他,称称他的斤两,绝没杀人之意,红叶谷龙家的家法,绝不许轻易杀人。” “好家法。” “有什么不对?” “他来找你,就是想杀你,连你都不想着他,我陆起凤杀他作甚?” “这只有你自己明白。” “我明白?”陆起凤眉梢一挑,气鼓鼓的道:“龙行雨”“这真叫寒心,我那里得罪了你?” “没有,你曾救过龙某人。” “但你……” “龙某人不喜欢杀人,也讨厌别人杀人,尤其是用这种狠服歹毒的手法。” “你认定了是我杀的?” “秦七鼓功力深厚,逃走时更是提高了警惕,竟然被一击毙命,除你以外没有别人。” “你很瞧得起我。” “哼!” “你怎不想想,我为什么要杀他?” “我想过了” “想过了?” “就因为……因为他刚才……刚才出言…”龙行雨顿了一下,“我不必说下去了。” 虽不说下去,但已很明显,无非是说刚才秦七鼓言词刻薄,揭露了这位武林圣女的丑闻。 怀恨杀人,杀人灭口,免得他以后到外去胡说八道,以陆起凤的泼辣作风,她做的到。 圣女的形象,岂容污蔑? 所以龙行雨很快就想到了杀死秦七鼓的人,估计没有料错。 究竟事实如何,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呢? 陆起凤脸上一热,一直红到耳根,她起先发出七枚燕子刀,原是要阻止秦七鼓口没巡拦,想不到那几句还是传进了龙行雨的耳朵。 “好,你说是我杀的,就是我杀的。”陆起凤恼羞成怒:“你想怎样?” “不怎样。” “就这样算了。” “这秦七鼓本来该死,只是你不该杀他,他虽曾打家劫舍,却没打到你的起凤山庄。” “他敢。” “他永远不敢了”龙行雨叹息说:“谁叫他无端饶舌,遇到你这位煞星。” “你不替他报仇?” “奇怪,我替他报什么仇。” “那你刚才……” “我只是想弄清楚这件事。” “你弄清楚了吗?” “怎么?” “哼?陆起凤沉着脸道:“我倒要弄清楚这件事,也好叫你以后别自作聪明。” “什么事?” “你查看过他的伤口吗?”陆起凤没好气的道:“我除了七枚燕子刀,什么兵刃都没有,这大一个窟窿,难道是燕子刀挖出来的?” 龙行雨一怔,低头看去。 他刚才委实不曾仔细查看,这龙虎鞭王秦七鼓到底低在什么兵刃之下。 一击致命,必然是种很厉害的兵刃。 这时他才发现那创口大如小碗,四周碧血已开始凝结;隐隐洞见心脏,看不出是什么兵刃戳也来的。 但绝不是燕子刀。 而陆起凤的确没有别的兵刃。 莫非这个龙虎鞭王秦七鼓真的不是她杀的,那又是谁呢? 龙行雨目光转动,狐疑不定。 忽然,他惊啊了一声,赫然发现秦七鼓的胸口上面有片红色羽毛。 飞羽令,又一次见到飞羽令。 龙虎鞭王秦七鼓竟然是死在飞羽令主手下。 龙行雨禁不住心头骇然,他怎么也没想飞羽令主居然就在此地出现。 神秘,这太神秘了。 这份神秘而恐怖的气氛,整整笼罩武林三十年,这太可怕了。 显然,他刚才错怪了陆起凤。 一点不错,完全是自己自作聪明。目光一转,只见陆起凤赌气坐在一块山石上,刚才他一声惊,陆起凤只当未闻。 凭陆起凤的精明,她当然已知龙行雨有所发现,却故意不肯搭腔。 闷声不响,一向就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武器之一。 龙行雨缓缓站了起来,心里难免有份歉意,觉得自己刚才疾言历色,委实不该。 “对不起,是我的错。” 陆起凤还是不响。 “这里有支飞羽令,看来这龙虎鞭王秦七鼓是死在飞羽令主手下。““飞羽令主?”陆起凤微微一震。 “是的。” “好哇,她怎么可以随便杀人,你这龙家大少爷还不快去骂她一顿。”陆起凤终于顶了过来。 龙行雨谷笑了一下,无话可说。 他在暗暗责怪自己,串好陆起凤只是生生气而已,还没翻脸。 怎样消她的气呢? 他搔搔头皮,抓抓耳朵,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一个好主意。 “你在想干什么?”陆起风掐过头来。 “我在想……” “在想?想什么?” “在想怎么向你赔个不是。” “算啦!”陆起凤扑哧一笑:“只要有这份心就好了。”她已站了起来。 好快,她的气已经消了。 她是个聪明女人,知道如何适可而止,尤其在自己仰慕的男人面前,别扭不可闹的太久,一旦闹成僵局就无法挽回了。 龙行雨也笑了。“你说,”陆起凤正色道:“还要不要到前面那座宅院里去瞧瞧。” “当然要去。”龙行雨猛又想起了十三妹,脸上刚刚绽开笑容立刻僵祝不论如何,他要找到十三妹。“别忘了”陆起凤轻声道;“飞羽令主在此。” 她在提出警告,同时她自己对飞羽令显然也有几分忌惮。 “那正好。”龙行雨眉峰一耸,昂然道:“有她在此,就不由找不到那个女道士柳玄机。 这话不错,有飞羽令主在此,当然会有柳玄机。 龙行雨当然知道,他绝非飞羽令主的对手,但为了十三妹,他已横了心。打算豁出这条命。 身了二转,拨开草丛而出。 陆起凤一不响,脸色显得甚是凝重,跟着走了出来,弓鞋踏在落叶上,发出沙沙之声。 “你别去。”龙行雨忽然掉头说。 “为什么?” “你犯不着冒这大的险。” ‘’是的,这的确很险。”陆起凤扬起脸,神色显得很坚决:“但我已打算冒这个险。” “有理由吗?”龙行雨微微一愣。 “别问这个。”陆起凤仰塑着夜空中的繁星:“世间上有很多事是说不出理由的。 “真的?” “我想是的。” “我知道这个理由。”龙行雨忽然粗鲁的道:“因为你活得不耐烦了。”他存心要阻止陆起凤,不要跟着他一起涉险。 他觉得无论是龙潭虎穴,该他自己去闯,何必,拉个垫背的。 “你说得不错。”陆起风居然承认。 “不错?”龙行雨睁大了眼睛:“你发神经了?”他不相信世间上真有活得不耐烦的人。 尤其是陆起凤。老天赋个她—副美好的容貌,生活优裕名满武林。她干嘛活得不耐烦了? “我现在还没发神经。” “现在还没发?” “若是你去了,我一个人留在这里,说不定真的会发神经。” “这是什么鬼话。” “这是实情。” “实情?” “寂寞、空虚、焦急、等待、”陆起凤幽幽道:“难道还不够—个女人发神经的吗?” 她像是完全变了,这些话绝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武林圣女说的,却像一个深闺怨女:难道她动了真情? 龙行雨似懂又像不懂,目光如刀,盯在陆起凤脸上,像是在研究这个女人。 “好,你跟去,赔了性命可别怪我。”说完立刻掉头而行。 陆起凤一声不响,默默的跟在后面。 这栋青石宅院,建筑甚是宏伟,虽然有点破落的样子,“石墙檐瓦,还保持得十分完整。 两扇油漆大门上,一边一个紫铜兽环,粗如儿臂。 看起来的确是个大户人家。 登上石阶之时,陆起凤忽然抢上一步,和龙行雨并肩而,轻声道:“不可大意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龙行雨紧了紧手中长剑。 “奇怪,这门好像是闭着的。”陆起凤抬头望去,脸色微微一变。 “应该开着吗。” “这本是一座荒废的宅院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 “大约一月之前,我曾路过此处,那时大门洞开,蛛网鉴封,怎么今夜……” “我来叩门。”龙行雨俯身拾起一粒石子,‘扬手扔了过去。 “当”的一声,正好击中钢环。 他投石问路,只不过姑且一试,那知未过片刻,两扇黑漆大门立即呀然打了开来。 更奇怪的是门里忽然灯光大亮,一个锦衣少年踩着灯光走了出来。 “是哪位贵宾簧夜过访?” 事出意外。龙行雨和陆起凤不禁同时一呆,但这场面必须应付,龙行雨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。 “在下乃是过路之人,因贪赶路程。错过了宿头,深宵打扰,大是不该。” 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锦衣少年目光一转,笑道:“尊驾带着夫人赶路,这太辛苦了。” 他竟把陆起凤叫成了夫人。 “这……”龙行雨怔了一下,不便解说。 ”快,贤伉俪请进。”越说越顶真了,硬是要把龙行雨和陆起凤凑在一起。 当然,这不能怪,一男一女,年岁相若,深宵结伴而行,怎么看都像是夫妻。 “尊府方便么?”陆起凤双目如刀,打从锦衣少年脸上一扫而过。 “方便,方便。”锦衣少年道:“舍下房舍甚多,家母一向好客。” “令尊呢?” “家父已于去岁去逝。” “那就打扰了。”陆起凤用手肘碰了碰龙行雨,当先举步而行。 龙行雨跟着跨进了大门。 谁说这柜宅院荒废已久?哪里蛛网尘封?触目所见,但见美焕美仓,器物陈设,都显得十分高雅。 陆起凤不禁暗暗骇异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 不过她已认出,这个锦衣少年赫然是粉菊花薛夜儿,易钗而允,居然维妙维肖。 但是不是女道士柳玄机呢? 陆起凤有意无意之问打量了龙行雨几眼,发现他神色之间丝毫没有异样。 纵然不是柳玄机,难道还看不出这少年女扮男装? 也许男人毕竟粗心大意,龙行雨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女人可以化雌为雄。 到得厅上,分宾主落坐。 铜环一响,立刻有人应门,客人刚刚落坐。立刻香若已日,这一切都好像预有安排。 “还没请教尊姓?”龙行雨首先发话。 “敝姓葛,诸葛的葛,尊驾是……”锦衣少年目注龙行雨。 “在下姓龙” “哦,原来是龙先生,龙夫人。”这少年很有礼貌,处处不忘陆起凤。 “尊府迁来此地不久吧?”陆起风终于引上正题,心想:我看你怎么说。” “不,寒舍落籍已有三代。” “三代?真的么?”陆起凤微微一笑:“葛公子没有记吧?” “龙夫人说笑了。”锦衣少年自己也在笑:“这怎么会,现有家谱可凭。 “这就怪了,上月我曾路以此处。”陆起凤存心要戳穿对方的谎言:“并在这门前歇了一阵脚,那时门户洞开,满屋尘封……”“是的是的。”锦衣少年道: “夫人说的是……”“是?” “夫人所见不错。”锦衣少年笑道:“在没说清楚以前,只怕夫人会把在下当成了鬼狐的化身。” “正有此种感觉。” “实不相瞒,”锦衣少年大笑:“寒舍落籍虽已三代,但家父一向宦游在外,因此田园荒荒,上月在下才奉母归里。” 随机应变,果然解说的天衣无缝。 “哦。”陆起凤反而没得说的了,心想:“好一张利嘴。” “夫人还有所疑么?”锦衣少年居然倒打一把。 “没有了。”陆起凤心想:“先别行急,我迟早会揭穿你的真面目。” “那就好。”锦衣少年笑容可掬。 “好什么?”陆起凤问。 “在下之意……”锦衣少年笑笑:“是伯夫人心有所疑今夜难以安枕。” “不会?” “我虽女流,胆子一向很壮。” “这样说来夫人倒是巾帼不让须眉。”锦衣少年笑道:“可敬,可敬!” 武侠屋扫描gdbtj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十一章 坐山观斗 “既然叨扰,理应参见令堂大人。陆起凤忽然转了话题。家母年老体弱,现已安歇。” 锦衣少年口齿消晰。答对如流。竟然没露出丝毫破绽,要不是陆起风目光犀利,早已认出她是薛夜儿,委实叫人难以猜测。 但她断说的高党老母。是不是飞羽令主? 陆起凤显然也想到了这点,那知话刚出门,便对方堵了回来。 龙行雨目光转动,只在打量厅堂的布置和陈设,像是并没怀疑到这位锦衣少年。 陆起凤虽然频频以目示意,却又不便过于明显。 锦衣少年忽然向那青衣侍女道:“嘉宾难得,吩咐厨下备酒。” “不必。”龙行雨接道:“在下早已酒足饭饱,而且不惯夜饮。” 他不是不惯,而是不敢用这里的酒食。 “哪里用过?” “前站。”. “不用客气。”锦衣少年道:“那些荒村小店,那有什么可口之物。” “不,山肴野蔬,亦有余味。” “这样说来倒是在下俗不可耐了。”锦衣少年忽然转向陆起凤:“夫人难道也甘于淡泊?” “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。”陆起凤微微一笑。 龙行雨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,鸡狗他倒并不在乎,可气是她居然承认真是夫妻。 当下怔了怔,目视陆起凤,那知这时陆起凤故意不来看他。 “既然龙先生不善夜饮,那请贤伉俪早点休息吧!”’锦衣少年转发向那个青衣伸女探了探手:“快去收拾收拾,用东厢那间上房。” 那侍女点了点头,转身而去。 龙行雨不禁心头微微—震,暗道:“这怎么办,难道是来睡觉的?” 而且还跟陆起凤一床睡觉。 他想想不对,一时又想不出推辞之法。 前来借宿。本是自己说的,自是不能推辞,至于跟陆起凤的关系,刚才进门之时自己并没否认,此时怎可切外生枝? 他越想越忿,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。 偏偏就在这时刻,陆起凤忽然摊过头来,嫣然一笑。 东厢的上房。 能称作上房的一定是个好房间。 不但是个好房间,而且还有张好床,宽大而柔软,床上有锦被。还有一对鸳鸯枕。 就像在玄真观里,那个魍魉侠说的“赶鸭子上架”,那时龙行雨还不觉得,此刻才真正有了这种感觉,他一脚跨进旁门,立刻沉下脸来。 “这怎么说?” “什么怎么说?”陆起凤压低了嗓音。 “我们是夫妻吗?” “不是。” “既然不是,怎么走进一个房间?” “又不是我说的。” “你为什么要随声附和?” “怎么啦?”陆起凤目光一转,盯在龙行雨脸上:“难道你忘了是来做什么的?” “我没忘。” “既然没忘,就演出假戏有什么不对?” “假戏?” “难道你想说得清清楚楚,告诉他你是红叶谷龙家的大少爷;我是陆起凤?” “但是……” “别但是了,我正要问你。” “问什么?”龙行雨一肚子火气渐渐消了,他也觉得这出假戏不得不演。 “你看出来了没有?” “看出什么?” “她是不是柳玄机?” “柳玄机?”’龙行雨一怔:“你在说谁,谁是不是柳玄机?” “我说那个葛公子。” “葛公子?” “她就是粉菊花薛夜儿。” 龙行雨突然一避,两支眼睛睁的像钢铃,怔了半晌才说出话来。 “对了,对了,我去找她。”转身冲向门外。 “慢点。”陆起风一把拉住:“快说清楚,她真的就是你见过面的柳玄机?” “好生面熟,好生面熟。”龙行雨急急道:“只是我没想到,她变成了男的。” “再想想,能不能确定是她?” “就是她,就是她。”龙行雨越想越对:“好狡猾,居然瞒过了龙某人。” 他原先夸下海口,说是再次见到柳玄机,两三年内都不会走眼.想不到一天还过完,就被柳玄机巧妙的化装术骗过了。 真是装龙像龙,扮虎肖虎。 可惜没能骗过陆起凤,到底女人心细如发,她虽易钗而并,还是有些女人的特征部份无法掩饰。 而见同属女性;自是见微知著,一眼就看透了。 “现在听我的好吗?”陆起凤说。 “听你什么?” “索性以静制动,装做什么不知,让她以为我们还没有发现是她。” “这个……” “她当然认得你是龙行雨,也知道我陆起风,甚至明白我们为何而来,对不对?” “应该是的。” “但她居然留充此间主人,而且盛情留客,必然还有下一步行动…”“你是说我们等下去?” “这是上策。” “怎么等?” “我们先灭了灯,假装就寝……” “灭了灯?假装就寝?龙行雨望了望那张双人床,心想:个这与真的同床共枕有何不同?” “还有中策吗?”他不愿用这个上策。 “你只怕想了……。”陆起风脸一红,笑笑说:“熄了灯之后,期们各自打坐行功……”原来如此,这样有何不对? 但这是她的本意吗?她是不是在放长线,打算用感情的网来缠住这位少年英俊的龙家传人。 她当然看得出,龙行雨不是宋牵牛要想水到渠成,必须多下一番工夫。 “好,就熄灯吧!”龙行雨终于同意。 油灯一灭,室里一片漆黑,只听衣声,陆起凤已在床前坐了下来。 龙行雨则选择了紧靠窗户,背倚墙壁而坐。 原来他早已打算,准备暗暗启开窗门,窥探一下窗外的景象,然后越窗而出。 他想瞒过陆起凤,单独行动,刺探一下这座巨宅中到底隐伏了些什么人物。 若是碰到刚才那位葛公子,当然更好。 但这必须等到陆起凤真正入定,要不然如何瞒得过这位武林圣女? 陆起凤真的是在打坐吗? 此时此刻她必是思潮起伏,怎能进入忘我? 正好刚刚坐定不久,在门忽然传叮叮之声,似是在撞击钢环。接着砰然—响,人已进入厅堂,”干什么的?”有人喝问。 快,把那个她龙的小子交出来。”—个粗重的声音在大吼。 “什么姓龙的?快滚!” “您赖吗?咱们有人看到他进来的。”那粗重的声音道:“小乔,是不是” “是,是。”果然是乔盈的依奇。 这一听已了然,原来是萧舞阳的手下之人,再次追寻而来。 “我出去。”龙行雨长身而起。 “你坐下。”陆起凤轻轻叫了一声:“这么好的机会你干嘛要去插手?” “什么机会?” “这不是机会吗?坐山观虎斗。让他们两人下去火拼,然后……。” “对,对。”龙行雨恍然大悟。 “你想通了?” “但是……”